2011年1月6日

《忏悔录》卷八 第七章


        蓬提齐亚努斯讲了这些事。主啊!在他谈话时,你将我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,使我从躲藏着的自己的背后转到面前来,因为我不愿正视自己。你把我摆在我自己面前,让我看到自己的败坏、乖戾、低贱与残破。我看到的这一切让我恶心,因为我无处躲藏,无法逃避这个自我。我竭力想把思想转到别的事情上,但蓬提齐亚努斯就坐在这里,继续在讲述他的故事。你使用他催逼我再次面对我不想面对的自己的罪。我当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罪,但却已经养成习惯,不是不去理会,就是当它并不存在,或者干脆将它完全忘记。
        可是,当我听到这两个人的经历,和救恩在他们身上产生的改变,以致他们能将自己完全奉献给你而成为一个全新的人,我的心温暖起来。我将自己与他们比较,深觉一无是处,不免全身战栗。从我十九岁那年读了(希腊哲人)西塞罗的《荷尔顿西乌斯》一书引起我对智慧的爱好后,多少年月悠悠过去了——大约十二年——我始终留连希冀于世俗的幸福,不致力于觅取另一种幸福。我现在已明白,这种智慧,不要说求而得之,即使仅仅是寻求它的那份努力,亦已胜于获得任何宝藏,胜于身践帝王之位,胜于随心所欲恣享淫乐。可是我这个不堪的青年,在进入青年时代之际,虽然也曾向你祈求纯洁,我曾祷告说:“请你赐我纯洁和节制,但请稍等。”我怕你太快听祷告,在我未将自己预备好之前就立即将我改造过来。我心里要的不是病得医治,而是欲望得满足。我又走上狂悖迷信的邪路,但对于这种迷信,我本无真实信心,不过以为较优于其他理论,而所谓其他,我却无意诚求,只不过抱着敌对的态度加以攻击。
        我日复一日任岁月蹉跎,不肯放弃对世界的贪恋,不愿跟随你,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我尚不清楚此生应走的路。但时间到了,我的自己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我面前,我的良心在谴责我: 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你一直借口找不到明确的真理,所以不肯抛弃虚妄的包袱。现在你可明确了,真理在催迫你,只要你脱卸负累,自会生翅高飞,已不必辛苦探索,更无须再费一二十年的深思熟虑了。”
        我的思虑在啃噬着我,在蓬提齐亚努斯讲述时,我感到非常可怕的羞愧。他讲完后,办好了应办的事,告辞而去,留下我独对自己。我有什么应说的没有说过呢?我用言词鞭策自己,催逼我的灵魂听我的话,努力跟随你!但它反抗,拒不听从,也不作解释。现在,理由已经说尽,都已遭到驳斥,我的灵魂仍旧害怕,一言不发。它真正苦恼的还是不肯放下那自毁的积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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